乡村八味.饼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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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庄八味.饼子

图文 王宝宝

村里的老人们在说起他们从前的日子时，总会感叹那时的困难——为了一家人的吃喝，无数次到山里扛木头，然后悄悄拉到河南、渭南换粮食；为了填饱肚子，将苞谷芯子用石磨磨成粉末，在热锅里过一遍就吃；各种野菜都挖回来吃，甚至连浑身长满刺的刺菁也吃过。

这些困难日子，关于咱们来说，都比较悠远。当咱们生长的时分，日子现已好过多了，至少不用再为吃饭的问题忧愁——不过，也仅仅限于吃饱，至于吃好，那时分还谈不到。

小时分，家里现已不缺粮食了。一九九一年家里盖房，那年地里收成了七十多袋麦子，那是在我的回忆里收得最多的一年。农家人有了粮食，心里就结壮。但是，吃的如同并没有多大改变，早上的糊汤——其他当地也叫苞谷糁子，正午的面，很少有改变——倒不是说没有粮食，首要是由于大人们太忙了。

在我的形象里，母亲一向就很忙。早上，天还没亮，母亲就起来了，简略拾掇了屋子，叫醒咱们去上学，然后就下地去。咱们放学了，有时分她还没回来。咱们满村跑着玩儿，不知道什么时分，母亲回来了，做好了饭，喊咱们回去。吃了饭，饮了牛羊，又要下地去——那时分家里人多，地天然也多。母亲说，最多的那些年，算上自留地，菜地，果园地等等，家里一共有十三四亩地呢。锄地，收庄稼；农闲的时分还要去放牛羊，割草，一个人恨不妥当两个人来忙。

母亲这么忙，哪里有时刻变着把戏煮饭呢！并且那个时分，如同家家都是这样，咱们都忙地里的活儿。即使是巧妇，也不愿把时刻摊在煮饭上面。至于便饭，那都是有日子的——比方春节，会吃饺子，米饭，家里来了客人，会有长长的碱面吃，若是逢着麦子收完，而豆子和苞谷还小，不用锄地，这个时分有空儿了，母亲也会做顿饼子。

村里做饼子，那叫“抡饼子”，是要讲技能的。拌和半盆稀面浆，要拌和均匀，一点儿糊糊疙瘩都没有，然后切一些菜末儿进去。母亲最常切的，是葱叶和韭菜。如果是花椒树长出嫩叶的时节，还会摘些花椒树的叶子，切碎了拌进面浆里。这样出锅的饼子，就带了花椒的香味儿。状况好的人家，还会给面浆里打上几个鸡蛋，做成鸡蛋饼子，那滋味儿天然更好。

要抡饼子，用火很有考究。不能用硬柴火，不然饼子会焦锅，必定要用麦秸，麦秸火是虚火，添一把进去，看着火苗呼呼，但是没有几秒，火就小了，这样的火正合适抡饼子。

面浆预备好了，火也点起来了，再给小碗里倒点儿油，用油刷子走马观花般蘸一下，在锅底刷一遍。规模不用太大，差不多一个饼子巨细。这样，面浆就不会粘锅了。没有油刷，有人会把馍切开，蘸了油在锅里刷。等饼子做好了，馍也油亮焦黄，成了孩子们争抢的美食。

油刷好了，锅底下的火正旺，这个时分，就该抡饼子了。这就到展示技能的时分了。操起饭勺，舀满一勺面浆，沿着锅壁倒一圈，面浆四面往下流。高超的妇女会倒得很均匀，不至于有些当地太多，有些当地又不行，总是四面都刚好流到锅底。然后拿起铲子，悄悄地四面抹一下，将薄厚抹均匀，看不到一个缺口。等抹好了，饼子也成型了。这时分用铲子沿锅壁铲铲几下，铲开一个缝儿，两手捏紧，悄悄用力，将饼子从锅上撕下来，翻过来，再贴到锅上，将双面儿都烤熟了。手拙的妇女，要么饼子处处豁口，要么薄厚纷歧。薄的当地焦黑了，厚的当地还没熟，要么一把将饼子掰扯成两半。

等饼子两头都熟了，扯下来放好，给锅里刷上油，再抡下一个。

饼子是主食，等全部都好了，就可以吃了。关于大多数人家来说，取过一两张饼子，折叠好了，像且细面那样切成一条一条，盛到碗里，倒上酱醋，调上辣子，就可以吃了。状况好的人家会炒上一个菜，最常见的便是土豆丝，卷着饼子吃。不管怎样，关于咱们这些吃惯了面条的人来说，能吃一顿饼子，那几乎便是无比甘旨的好菜，上学时分带上一张，也足以让同学们眼馋。

现在，村里也少有人抡饼子，并不是没有时刻，仅仅家里大部分人都出去上班了，抡饼子又是个比较费事的活儿，一两个人，真实划不来动那么大的阵仗。关于那些常常在外作业的人来说，其实吃到饼子的时机倒多了，由于街边的小摊经常有卖，不过不叫饼子，叫“煎饼”了，或许这也才是它的本名吧。并且里边也卷上了更多的内容：生菜啦，几片火腿啦……不知道从村里出去的人，吃到街边的煎饼，会不会想起老家从前的好菜，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出他们回忆中的滋味。

作者简介

王宝宝，西安市蓝田县三官庙镇杨顶村人，现任教于三官庙镇高坪小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