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恋是一种低微的情感,是一种低到尘土里的情感,但正因为低微,其情更深,更令人伤痛。
古诗词中有写“暗恋”的吗?很少,至少在小说有限的阅览中,读到的不多,其间中最经典的便是北宋词人贺铸的《青玉案》,这首词的最终三句,还被明代评家沈际飞评为绝唱。
青玉案
凌波不过横塘路,但目送、芳尘去。锦瑟华年谁与度?月桥花院,琐窗朱户,只要春知处。
飞云冉冉蘅皋暮,彩笔新题断肠句。试问闲情都几何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。
这首词的由来,是词人贺铸在横塘遇到一位女子,心生爱慕,却无缘相识,便写下了这一首词作。
凌波不过横塘路,但目送、芳尘去。
词的开篇,化用曹植《洛神赋》“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”语,凌波与芳尘,都是指女子步态轻盈。词人贺铸,在路上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,期望她能走到自己住的横塘路,这当然是期望她能与自己同路,巴望能多看她几眼,但女孩翩然而去,词人怅然若失,只能目送她离去。
锦瑟华年谁与度?月桥花院,琐窗朱户,只要春知处。
接下来,词人梦想女孩的日子。
她这夸姣的岁月,是与谁一同度过呢?她也许是住在月下桥边花木旋绕的庭院里,住在花窗朱门的大户人家里,只要春天知道他住在什么当地。
只要春知处,一则说词人无从探知女孩的信息,二则但凡女孩在的当地,自是春色无限,烘托女孩的夸姣形象。
飞云冉冉蘅皋暮,彩笔新题断肠句。
蘅(héng)皋(gāo):长着香草的沼地中的高地。
女孩离去后,词人呆呆地站以那里,直到天亮,他拿起诗笔,写下令人断肠的诗句。
试问闲情都几何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。
若问我的愁情终究有几何?就像那一望无垠的烟草,满城翻飞的柳絮,梅子黄时的绵绵细雨。
明代评家沈际飞《草堂诗余正集》中评:“叠写三句闲愁,真绝唱!”那这最终三句为什么什么被评为绝唱呢?
一、化笼统为详细,无边的愁无可言说,便以详细的事物来比方。这三句用烟草、风絮、雨来喻愁,使一望无垠的愁,变得详细可感。
二、比方的方法别致。
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:贺方回有“试问闲愁都几何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”。盖以三者比愁之多也,尤为别致,兼兴中有比,意味更长。
他人言愁,或以山喻,或以水喻,大都只限于用一个比方,这三句却连用三个比方,且三个比方不是独立的,而是复合的风光,读起为意味更长。
三、亦虚亦实,工妙之至,无迹可循。
这三句,本是用来喻愁的虚景,但却又是横塘一带的实景,自身即组成一个凄迷的意境,可引起人缤纷的烦恼,所以读起来亦景亦情,亦虚亦实,融成一片,发生极富美感的艺术境界。
在这首词中,词人未能结识心仪的女子,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,是当之无愧的暗恋,词中那中静静目送女子离去的痴情,梦想女子日子的痴念,和单独黯然神伤的痴心,写出了多少人暗恋的伤痛。